娘亲
作者：吴高翔
老人们常说“娘亲舅大”。自慈母离世后，这句俗话的蕴意让思维变得更加清晰明朗，对娘亲的思念占据了脑海、牢固地缠绕萦绕在心间。只要太阳跌落地平线，就迫不及待地洗脚上床，期盼着快点进入梦乡，期盼着在南柯一梦里能见着慈祥的老娘。可是母亲离开我们已将近两百个日日夜夜。夜半醒来，只能任凭泪水打湿枕巾，想娘的夜是那么的凄苦漫长，让我泣涕涟涟、肝肠寸断。
母亲的一生是平凡朴实的，和荒野上的茅草一样抗灾，在饥寒交迫中生，在困苦艰辛里长，一生中坚守着听从父母公婆、忠诚丈夫、哺育下一代的传统美德，用血肉之躯为我们兄妹四人遮风挡雨，默默无闻的消耗了自己的能量和生命，以至于在病情不断加重时，仍然固执地坚持居家康复治疗。这也是我们兄妹四人今生都难以释怀的心结，只是一味地尊重母亲意愿和固执，反而让母亲踏上了不归路。“子欲养而亲不待”负罪感好似沉重磨盘压抑在胸口，让我追悔莫及，泪沾衣襟。
母亲患的是多种慢性病，忌口是控制病情的良方良药，在患病的二十多年时间里，陆陆续续地住院治疗了三十多次，在父亲的督促、照料下，吃药治疗如同一日三餐一样守时。只因害怕过苦日子，很是珍惜“风里飘着香、雪里裹着蜜”的幸福生活。在忌口上缺乏坚强的意志，让疾病得以发酵，变得更加凶险，就是华佗重生、扁鹊在世也束手无策，我想“治病不忌嘴、跑断医生腿”的古训是母亲生命之花凋谢的主因，也是家人没能留住母亲的后悔根源。
寂静的午夜，凝望着母亲留下的遗物，更加想念天国里的母亲。耳边萦绕着娘亲的絮叨：“人来到三光尘世，命运如同散养的土鸡一样，搂一把吃一口”，这是母亲生前口口相传的人之真谛，也是对子女们的谆谆教诲。爱劳动、闲不住的性格是母亲持家过日子的强力支柱，正是这种“活着干、死了算”的秉性，倔强的母亲从不把医生的医嘱当成一回事，在生病期间，背着家里人杂活碎活从未撒过手，以至于忌讳跌跤的母亲，反反复复破皮伤骨，直至瘫痪在床。
不知是病痛削弱了母亲的意志，还是不愿成为子女负担，“让我走吧！”是母亲生前唯一的哀求和遗言，每当想起这最短的遗言，就泪眼模糊，不知不觉间满心悲凉何处话衷肠的感觉堵在胸口。也许不是我强行把母亲送进医院，母亲就不会走的这样匆忙、这样痛苦、这样没有尊严。于是我更加期盼在梦里与母亲相见，来祈求老人家的宽恕，虔诚地再喊一声“亲爱的老娘，儿子对不起您！”
“噢妈妈！烛光里的妈妈，您的黑发泛起了霜花；噢妈妈！烛光里的妈妈，您的脸颊印着这多牵挂......”，收藏在手机里的歌声从枕边流淌出母爱深沉无私，满载着无限哀思，呼唤着天国里的娘亲。难以入眠的我经常是听到雄鸡的啼鸣，就神经质般地推开房门，披着黎明前的黑幕，独自仰视着星光闪烁的苍穹，亲亲地呼唤着：“老娘，儿子想您了”，因为我坚信漫天繁星最亮的那颗就是娘亲不舍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