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远文学：王琼《买菜》
2021-4-12 14:20
来源：怀远论坛 作者： 王琼
买菜
王琼
一个礼拜，难得中午在家吃一顿饭。周末的早晨，比往常起来稍晚些，先在广场上转几圈，再去菜市买菜。菜市不大，里边卖的大都是肉类，外边的走道有些卖的是蔬菜和鱼类。今天准备买条鱼吃的，可这段时间也没有我喜欢吃的草鱼鲤鱼，我只好去一家卖鸡的摊点买了四根鸡腿，没舍得买鸡翅，价格高出一倍多。
时间还早，菜市上人并不多。进菜市门口摆摊的是一位中年夫妻。男的卖菜开始渐入佳境，女的倒落得和别的女人侃大山。我知道，这位男的过去一直遭女人白眼数落，不是嫌他笨手笨脚，就是骂他榆木脑袋，男人总是像只闷葫芦一声不响，这不也熬成瓢了。紧靠他们的是一个卖豆制品的中年男人，长长的脸，几乎没有几根头发，说话声音很细，还有点娘娘腔。想象不出他清晨三点钟就要从十几公里的路骑着电瓶车拉着货赶过来，一年四季天天如此。他就是用卖豆腐卖千张一块钱一块钱地赚，竟然把女儿培养成博士生。我总是喜欢买他的豆腐千张，他的豆腐就是味道正份量足。
卖豆腐的对面西口是一个中年女人卖蔬菜的，原先是在拐弯处卖鱼的旁边。可能是这边地势好些，也可能不愿意闻鱼腥味，总之，一个卖菜西施竟也变得像祥林嫂。“新到的豌豆五块钱一斤，满大街再也没有第二家有我的豌豆饱的了。”我和另外一个买菜的都心甘情愿被她忽悠，而我长期以来一直喜欢买她的蔬菜，还从来不讲价钱。记得好几年以前的一天早晨，我在她摊点买的蔬菜忘了拿，临到中午才想起来，我急匆匆去菜市，她离多远看见我就爽朗地说道，我喊着喊着你买的蒜苔忘了拿。我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
东西南北街交叉处，总有个农村的老太太在那摆个菜摊，今天有菜苔、青菜、香菜，还有水萝卜。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蔬菜，不同的时间有不同的人来买菜。我只要来菜市，只要买萝卜青菜，总是喜欢到她的菜摊前。她的菜把扎得整齐，菜都很新鲜干净。她每次称好菜后总是多抓一点，嘴里说，都是自己种的菜，一定要够秤!老太太大约七十岁光景，留着短发，虽已稀疏发白，但精神头还十足，说话和蔼可亲，声音甜甜的，有点像我母亲的声音，连样子也模糊地像，我总是趁买菜的时候，多看她几眼。
东首边的北口是一家卖黄豆芽绿豆芽的。我几乎每次去菜市都买一块钱的绿豆芽。她的绿豆芽特别好吃，她说，有的人在里边放催长素，虽好看，但对身体不好，而她的绿豆芽个头瘦小一点，吃着放心。其实别小看买菜，里边的学问大着呢。生活不只是诗和远方，更需要柴米油盐，人间烟火味。只有懂生活会生活的人，才能享受生活;只有从买菜做饭点点滴滴中，才能体会生活的真实和丰盈。
我喜欢买菜，买喜欢吃的菜;我喜欢逛街，也喜欢看街上的人。我不由得想起汪曾祺老师，一个地地道道的爱生活的吃货。他每到一个地方，不去名胜古迹，不去历史博物馆，只喜欢去逛街去菜市。他总是买自己喜欢吃的菜，买回家亲自下厨，亲自品尝自己的手艺，再配上二两老烧酒自酌自饮，又是一篇好文章。他的文章像春风拂面，读了特别地爽快。他的文章离不开家乡的人，离不开童年的趣事，离不开人间烟火味。他写文章主张贴着人物写，贴着生活写，要懂得留白。他说，看上去短了，其实长了;看上去近了，其实远了……不仅写文章要留白，写字画画要留白，做人做事都要懂得留白。“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心有灵犀一点通”，便是不言之言，留白之白。
下个礼拜还去买菜，希望能买到喜欢吃的鱼，喜欢吃的萝卜青菜，见到熟悉的几张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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