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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是春天的声音》黄耀红

  整个冬天,天空都很安静。

  直到有一天,那安静的时光终于被一场乍暖还寒的春雨濡湿。

  这时候,《九九消寒图》的笔触里渐渐饱满了庭柳泛青的色彩,斜风细雨中听得见草木汁液的怦然心动,春天的脚步,从响彻于风中到掬起于水上,最后颤动在枝头。

  终于,天空像神话里的盘古,凭借它蕴积了一个冬天的力量,以闪电驱散沉默,以雷音震荡山川,令一声尖厉的啸叫穿过地层。

  这一声惊天的霹雳,就是惊蛰。

  惊蛰,汉代以前称为“启蛰”,以避汉景帝讳。这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三个节气,也是春天的第三个节气,标志着仲春时节的开始。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这样说:“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蛰者,动物入冬藏伏土中,不饮不食;惊者,春雷惊醒冬眠的动物。

  暖风是春天的手,惊蛰则是春天的声音。

  当惊蛰的雷声响起,你会豁然敞亮:原来,没有哪一个季节只有一副面孔,就像没有哪一种生命只存在一种可能。

  春天有细雨润花的阴柔,亦有云天炸裂的阳刚;有俯首低眉的切切呢喃,亦有金刚怒目的石破天惊。

  惊蛰是一个春天的号令。

  “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惊蛰之后,一大片一大片的江南水田里,到处是春耕的忙碌。

  每当这时候,老水牛在田间劳作。犁铧过处,泥土如书页翻开。

  “耕耘”二字,在心间弥漫着青草的气息。

  耕亦读,读亦耕。在千年农耕文明里,写字谓之笔耕,砚台谓之砚田。对我们而言,耕耘是最美的生命姿势,也是最大的生存哲学。

  惊蛰之美,有声之雄浑,亦有色之妖艳,音之婉转。

  “一候,桃始华;二候,仓庚(即黄鹂黄莺)鸣;三候,鹰化为鸠。”此为古人所描述的惊蛰三候。

  实在无法想象一个没有桃花盛开的春天。那不只是不完整,简直就是失去了春之魂。

  记忆中的那爿乡间老屋,黑瓦泥墙,简陋潮湿。然而,就在低矮的灶房屋角处,每年都会如期盛开一树桃花。

  或许,一个乡间孩子的审美,就从一棵桃花那里启蒙吧?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中国古人的爱情代言,其实不是玫瑰,而是桃花。这渊源,可追溯至《诗经》。桃花的美,契合了妙龄女子不期而遇的浪漫与热烈,又呼应着心事隐秘的羞涩与缤纷。以桃花的气质与秉赋,实在没有理由不代言人间的缘分与爱情。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崔护的这首绝句,并无妍辞丽句,只任那人面与桃花的意象在时间里反复叠映。就在这叠映中,人们读到了情到深处的执念,亦读到了物是人非的沧桑。

  就像对于百虫了解无多一样,对于百鸟我们一样极其陌生。我们何曾像杜甫、白居易、王维、韦应物那样,真正将自己的目光与耳朵,交给那枝上黄莺?

  我们对黄莺的了解,或许也只在诗里吧。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

  与惊蛰的雷音不一样,黄鹂是春天的歌者,一个作词作曲演唱的全能歌者。

  鹰化为鸠,为惊蛰的第三候。

  鸠者,布谷鸟也。古人见此鸟,以为老鹰所化。在他们看来,这所化之鸟,“口啄尚柔,不能捕鸟,瞪目忍饥,如痴而化”。二十四节气的征候里,总见这个“化”字,如寒露第二候为“雀入水为蛤”,即以为彩羽鸟雀化作了海滨贝壳。

  莫非,这是先民对于时间与生命轮回的一种表达?

  相对于黄鹂鸣叫,布谷声里多了一份催春的节奏。

  当“布谷——布谷—— ”的声音在云天外响起,我们的心里仿佛洇开了一片烟雨水乡,所有春天的祝福,也仿佛一颗一颗种子落入了软软的春之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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